有一种爱,纵使我们用尽所有的文字也写不尽,这爱是母爱;有一种情,即便用尽天下最美的词汇也描绘不了,这情是亲情。
这个世界上,谁爱你最多、最深、最真?倘若有人问你这个问题,你首先想起的那个人是谁呢?
在我心目中,天底下最爱我的人,就是母亲!
因为这一辈子,无论我给予母亲的爱有几分,但母亲给我的却是全部。
我不知道每个人的出生、成活、成长,是否都是母亲的苦难,可又有哪个母亲不是穷其一生,为自己的孩子榨干最后一滴血?
而我的母亲尤甚。
母亲于2024年农历十月九日走完了普通而又不平凡的一生,离开了她至亲至爱的儿孙,离开了她朝夕相处的乡亲,离开了她苦心经营的家园……
母亲这辈子是辛苦的,早年丧母,中年丧子,中老年丧夫。
她出身贫寒,没有读过一天书,认得一个字,不知受过多少累、吃过多少苦,人世间许多的美好都没法体验过。
在她十多岁的时候,她的母亲就早早过世了,因是家里的老大,她既当姐又当妈,照顾、拉扯下面五个弟妹长大成人;
嫁到我家后,由于我的爷爷和奶奶也过世得早,父亲无异于孤儿,生活可想而知,以致于他们生下了七个孩子,最后只成活了三个;
而到了六十三岁那年,相依为命的父亲也离她而去了,此后二十六年,母亲不得不离开生活习惯了的老家,只会讲苗语酸话的她,跟着我走南闯北,长期在异地他乡漂泊,极不方便。
但母亲也应该算是幸福的,至少她的晚年衣食无忧。
自从1998年冬天父亲去世后,母亲就一直和我们生活,除了力所能及带孩子、做家务,她不必再面朝黄土背朝天日晒雨淋,也不用担心柴米油盐操劳生计。
而且,尤为难得的是,在她八十七时,我们还为她添了一个孙子,满足了她心心念念传宗接代的梦想。
在中国,特别是农村人,非常忌讳死在外面。更加庆幸的是,我们圆了母亲“叶落归根、魂归故里”的心愿。
农历九月十二那天,母亲突然脑梗塞,动不得、说不出,住院治疗,不见好转,我们请求医院无论怎样都要确保她度过生日,因为过几天的二十五号就是她九十大寿。
生日过后,我们也坦然了。医生说再怎么医治也是挨一天算一天,便建议出院。母亲意识尚清楚,征求她的意见,她点头答应回老家。
于是,我们带着她回到了阔别已久的老家,又苦苦支撑了一个星期。每天晚上,寨上的人都来坐夜,看望、陪伴母亲,她见到了想见的人,听到了想听的事,便在一个中午,在一家人的守护中,安静地走了......
可谓实现了“养老送终”和“寿终正寝”,功德圆满了!
母亲走了,很安详,90岁,是建寨以来最高寿者。当时,一个月苦苦的折磨,她非常痛苦,能够尽快解脱,我没有哭。
只是,想到她曾经如此艰辛的抚育我,那样深情的疼爱我,已是阴阳相隔;看到冬日融融、阳光普照,而她只能躺在冰冷的土地里,再也见不到日升日落、花开花谢,便心存愧疚、心痛如绞。
母亲是爱我的,甚至是倾其所有。生我时,她和父亲都年纪已大,所谓老来得子,便对我寄予了厚望,给予了全部的爱。
一直以来,他们生怕我饿着、冻着,家里好吃的都给了我。更是含辛茹苦供我读书,省吃俭用、东挪西借把我培养成一个师范生,捧上了“铁饭碗”。
如果没有父母当年的开明和吃苦,哪有我今天的工作和幸福?
母亲总是为我着想,非常听我们的话,生怕给我们添麻烦。即便是要离开人世了,也还在为我们打算。
回家十几天,包括丧事期间,天气一直都很好,如果下雨了,需要很多炭火不说,也十分的不方便。
但在上山的那天清早,却下起了毛毛雨,湿了地皮,然后又放晴了,这样就便于放炮和抬丧。
原来,这是母亲在保佑,她时时处处为子女考虑,哪怕去了另外一个世界!
梁晓声在《人世间》有这样一段话:“如果最亲的人去世了,最初你不会那么痛,因为你缓不过来。
反而最难过的是在之后的时光里,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想起他时,看见他曾经爱吃的美食,用过的杯子,鼻子一酸泪流满面,想起他在该有多好。
或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,失去亲人最痛苦的不是失去的那一刻,而是日后想起他的每一刻。”
确实如此,母亲去世的那些天,因为忙着办丧事,我并没有时间去伤心难过。
如今,事忙完了,静下来了,才发现世上最爱我的人已经走了,从此我再也没有妈妈了,她永远永远都不会回来了!
于是,恍恍惚惚中,我思念成疾,一段时间,居然瘦了近十斤。
我想为母亲写一篇祭文,可每次开了头,眼泪就模糊了视线,再也写不下去。
今天,再次坐在电脑前,尽管毫无思路和章法,我也决定要敲打几行文字,算是对母亲的感激和缅怀。
母亲在时,一直享受着母爱,并没有感觉到母爱有多么的弥足珍贵;母亲走了,才深深体会到,母爱多么的不可或缺!
我曾以为来日方长,有的是时间可以尽孝,以后再慢慢与母亲聊天、拉家常。
虽然我也知道,谁都不会永远活着,但轮到母亲身上却无法具体化。
我终日里似乎忙忙碌碌,总是以工作忙为由早出晚归,很少为母亲端茶送水。老是觉得“来得及,来得及”,母亲的日子还长着呢,好像她会永远伴随着我……
所以,平时只顾自己的感受,淡了母亲的感情,没有嘘寒问暖,没有好好交流,现在却再也没有机会了!
弘一法师曾说过:“当有一天,生你养你的两个人都走了,这世间就再也没有任何人,真心实意的疼你、爱你了;
再没有人在意你过得好不好、开不开心、工作累不累、胖了还是瘦了;
再没有人忍你的坏脾气、包容你的缺点。
当你回忆和父母的点点滴滴时,就会泪流满面、心如刀割。
父母在、人生尚有来处;父母去、人生只剩归途。”
字字戳心,感同身受。母亲永远的走了,从今往后,家乡就成为故乡了。
行人熙熙攘攘,周遭的世界繁闹而虚空。我肩负着与这世界毫无干系的沉重或轻松,独自走着、走着。
这时,终于明白了,一个人除了血肉相连的母亲,不管你活、你死、你乐、你哭……你和这个世界,其实并无多大瓜葛。
这世上,最爱我的那个人,终究还是走了!
相信事过多年,不论岁月如何流逝,也不管我在怎样的环境和状态下活着,我都难以忘记母子一场的那一幕幕。
虽说母亲已远我而去,虽说母亲的音容笑貌会渐渐的模糊和淡化,但母亲已分明成为我记忆中的永恒风景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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